乌云飘来,再次遮住了悬挂在夜空中的明月,原本洒满月光的大地再次阴沉起来。一百多人悄无声息地从森林里走出,像一个个幽灵。
“那么接下来最后复述一遍,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瑞安带领,去击败外面的巡逻队;另一路向城墙缺口处发动突袭,如果能攻进城里就尽量进去。一旦攻进城里,打不过就不要停留太久,在关键位置放置好炸弹之后马上就撤走。要是打赢了就把他们活捉。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意见吗?”
维克多指着前方低声说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前方的不远处正是残破不堪的外城城墙。可令众冒险者感到奇怪的是,在倒塌的部分并没有搭起建造建筑所需的木制或竹制架子,也没有什么士兵之类的在那里把守。
“为什么要攻击巡逻队?他们人数未必会很多,对正面突袭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啊?”有人问。
“我们人数不多,而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数十倍,虽然一时不能同时聚集在缺口,但是光是这么**流来都可以把我们耗得精疲力竭,万一巡逻队在那时从后方偷袭怎么办?”
又有人问:“那没攻进去的怎么办?把炸弹背回来?”
“没打进去的就把炸弹放寨堡下面炸寨堡,寨堡相当于整个山寨延伸出来的手足。就算炸不了内城,怎么的也要把敌人引以为豪的防御整成残疾!”
——这是什么比喻?你是施虐狂吗?还真看不出来啊。而且你不是还想让大家得到赏金吗?现在难道是迫不得已么?
周阑暗自腹诽。
赏金并非是完全如通缉令上那样保持不变。因为冒险者公会以及各国高层希望对目标进行公开处刑好增加威信,以及考虑到对悬赏者进行“改造”后有可能的为公会所用的缘故,所以在被悬赏者死亡的情况下,得到的赏金会根据各种因素而降低一半左右——这也就是为什么维克多说要将敌人全数活捉的原因。
但是周阑也不得不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毕竟要是他们这些冒险者完全坐着不管的话,白桦公会的军队也会在这之后前来将马贼团一举踏平。
而到了那时公会的悬赏列表里将再无马贼圣,等于赏金白白流回了官库里。而慑于马贼圣落败的消息,公国境内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将再不会再有如此高额赏金的悬赏犯出现。
所以维克多的办法还算折中,打得过,那就活捉;打不过,那就撤退,跑的时候丢几个炸弹,轰的一声马贼全炸成灰了,赏金也还有一半可以拿。
“那城墙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损坏,对于内城而言已经是致命的弱点,马贼圣不会在那里加强防守,不觉得很奇怪吗?毕竟这两天来的事件不会让他们发现自己被盯上了才怪呢。”
周阑眉头一挑。
——拜奈弗尔所赐,现在让他们不知道我们这些敌人的存在都难了。
前面白天在城墙下面大喊大叫的是他,把地道打塌的也是他,嗓门最大的也是他,地道塌了之后在那里瞎嚷嚷的还是他,周阑甚至觉得自己早知道当初就让派恩帮瑞安而不是去跟着这智障搞什么“夜袭”。
维克多听了这话倒没有惊讶的样子,仍然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你们古东方不是说过兵法有虚虚实实之论外......不是说兵法有‘虚虚实实之论’吗?他们既然知道有我们这些敌人,那肯定以为我们想的是‘马贼团不修城墙,而是故意留个缺口用来诱敌,所以应该去攻打城墙没坏的部分或者去打城门’,而事实上他们就会利用我们思维上的错误,完全不在缺口把守。但我们可想到了这一点,就偏要打城墙塌掉的部分!”
“我认为不然。”
众人一看,声音的来源正是瑞安。
“难道马贼圣就不会想到你会想到这一点吗?”
金发的弓箭手瞪着维克多。
“不不不,那难道我不会想到‘他想到我想到他想到我想不到’吗?”维克多摇了摇食指回答道。
“哦?那如果他想到你想到他想到你想到他......”
“那要是我想到他想到我想到他想......”
“那万一他想到你想到他想到你想......”
“你们两个这是在讲绕口令啊喂?!你们怎么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想的啊?!”
周阑两手打了个叉吐槽道。
“诶?!也对哦,看来我只能再去想出一个更好的方案来了。”维克多回答。
——我只是吐个槽而已,要是我真知道怎么办我还不说出来啊?!话说你有必要这么弱气吗?
“好像你就知道了?那么就说出来啊。”瑞安眼里寒光迸射。
——也不要太强势好不好?!要不是大哥你里里外外看着都是西方人,我差点都以为你是柴筱的哪个远房亲戚了呢......尽管一个柴筱都已经够受的了。
周阑见势不好,慌忙赔笑两声:
“哎哈......呃这,这概率不就和掷硬币没什么两样么?”
他先把目光投向瑞安。
“事先问一下哈,瑞安你是在攻击巡逻队这一路的对吧?”
“没错啊。”
周阑又把目光投向维克多。
“那团长你是率领众人突袭的对吧?”
“那是当然。”
“那不就得了吗?瑞安这一路可以直接把巡逻队打得不省人事,反正到那个时候也没你们别的什么事了,到那时再考虑一下要去往哪里打不就行了吗?”
“这主意好啊!”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到了这里才讨论进攻路线呢?就不能事先在营地里面准备周全之后再出来进攻么?难不成搬完炸弹之后的那段时间,你们闲的没事全在睡觉啊?
队伍立即自发分成两部向城下进发,而周阑自然是被分到了瑞安这一路。虽然绕城墙一圈从后方向巡逻队突袭这个方法有一定风险,但是怎么的也比正面进攻然后让对方远远地看到了,马上就叫唤城上的守军好多了吧。
巡逻队的人数略比他们要多些,再加上现在已经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那从正面进攻便不可能。考虑过后,冒险者默契地分成左中右三路冲锋,决定从三个方向将其击破。
一名剑士起头,宛若离弦之箭般冲到一个马贼背后立马就是一砍,见到同伴背后溅着鲜血倒下的众马贼自然是吓得不轻,急忙拔刀就要应战,可冒险者的进攻如同潮水之势把巡逻队冲成了一盘散沙。
自从得到了长剑“月银”之后的周阑,两只手的两把剑使用起来完全是如臂指使。不论是挥砍还是格挡都分外自如,在使用“一边手的武器挡开对方的攻击,另一边手的武器马上砍下去”的常用战术轻松击倒了一个马贼后,周阑感觉自己又重新得到了胜利之神的眷顾。
因为在周阑这几天以来所有的战斗里,他没有一次是赢过的。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城上的守军会睡得这么死呢?我们在这里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一点动静,难道是另一边的攻势很猛烈么?
周阑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无意中瞥了寨堡上方一眼。
上面连个人影都没有。
——原来马贼团还有休假制度吗?
战士们披坚执锐冲锋,法师和弓手们在后方不断远程牵制,一时间,盔甲和武器掉落一地,火球和箭矢飞散空中。马贼们被打得丢盔弃甲,连城上守军都不叫一声,整个局势完完全全倾在冒险者一方,看起来很是样子。
可偏偏有那么一个马贼,身上的皮甲看起来要比其他人更破,手持的武器也不是惯例的刀剑斧锤,而是一柄长矛。他带领着数名马贼,连连击退了十几名冒险者,与周围其他马贼抱头鼠窜的情景截然不同。
正当冒险者们想要击破这个突兀的顽抗时,那个持矛的马贼停下了攻击。
“都特么给我停下!!”
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周阑想。
战斗短暂地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一时向着声音的主人聚集——在战场的正中间,那个手持长矛的马贼正怒视着众人。从外貌上看,他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头黑发已经散乱不堪,身上的皮甲残破得不成样子,浑身上下已经有了数道淌着血的伤口,腰部上的一道尤为明显。
众冒险者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套路,但想到马贼团的人很可能个个诡计多端,同时也害怕着对面有故意演戏实则诱敌给他们看的可能,于是原本要向前踏的步子在这一刻又收了回来,继续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你小子疯了吗?还不撤退!”
一旁的一名马贼对着他大吼道,那大吼的马贼身上的装备比其他人要精良些许,看起来也比其他人更强壮,俨然一副队长的样子。
“我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是还有守军吗?!”
“守什么军啊!队长!守军全特么都跑了!”
“你说什么屁话呢!”队长扇了他一耳光,“上头有命令啊,快撤退!”
——可我压根没见有什么传令兵之类的跑过来啊,你想撤退也用不着用这种理由吧?
队长也并非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要是换做平常,守军不可能不会察觉到这么大的动静,而冒险者的进攻也能迎刃而解。就现在守军全都离开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另一头发生了更为激烈的战斗——但究竟是怎样强大的敌人,居然能够让外侧的守军都被调动过去,他不得而知。
粗略判断,发生激战的地方是之前城墙的倒塌的缺口部分无疑,那么这些冒险者的目的应该就是从外侧绕过城墙,然后从后方发动突袭。
不过结果会怎么样,反正也用不着他这个小队长来操心,现在能保住小命已经很不错了。
也许大王会把一切都给解决好,但那样他也不必担心,只需要把责任随便推掉,他就能够继续在这里混下去。
他打这个士兵纯粹是为了把戏演好,虽然逻辑上有些矛盾,但多少也能为之后的情况提供一些口实吧。
“那你们还跑什么啊!”
“你这下人懂什么?!上头的命令岂是你能知道的?”
“要是我们现在还不挡住的话......”
持矛马贼强行咬紧了牙,扯开嗓子举起长矛向众冒险者大吼。
“你们这群家伙给老子听好了!”
——等等!这个人不就是......
望着怒吼着的马贼那分外扭曲且狰狞的脸,周阑忽然想起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整整一支巡逻队就他一个用长矛,也是为什么他的腰部会有一道伤口,也是为什么他的声音周阑会觉得耳熟。这些要素逐渐汇集在一块,渐渐形成一个明确的名字。
“我刘酩,今天要让你们屁滚尿流!”
持矛马贼举起长矛,对众冒险者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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